前一天在无锡犯案 次日又赶到九江刺死女友

 

一本长达几十页的自首笔录

 

    [九江新媒体JJXMT.CN]从梅绽坡到四码头联盛广场，步行不过5分钟，奔跑不会超过3分钟。2014年11月21日夜里，28岁的史修福在这段路上耗尽了人生最后的自由时光。在摔了一跤后，他拨通了110，第一句话就是“我杀了人。”电话那边的他，声音颤抖，情绪平静。

 

    这个来自江苏无锡的男子，19日凌晨到达九江，三天后却杀死了他自称心爱的女友；他打电话自首，被捕后却要求警察赶紧枪毙他；他说他生无可恋，但在录口供的七八个小时中却一直在说感情经历……这个矛盾而奇怪的男人，他到底经历了什么，又到底做了什么？

 

   自首

 

    “我杀了人。”这是2014年11月21日夜里23点左右，史修福打110自首时说的话。3分钟前他从梅绽坡跑出来，在他身后是倒在血泊中的20岁女孩郭蕊（化名）。这个比他小8岁的女孩，一生最大的错误可能就是在6个月前答应和他谈恋爱。

 

    根据判决书，2014年5月，郭蕊在无锡认识了史修福并确立了恋爱关系，但第二个月就要求分手。史修福则不断要求复合，就这样两人一直分分合合，即使郭蕊回到九江铁了心要分手，史修福也绝不同意。

 

    梅绽坡的大晴天宾馆见证了史修福和郭蕊的种种。2014年10月2日，国庆假期，史修福再次到九江找到郭蕊要求和好，并不惜以跳楼相威胁，但并没有什么用。史修福被拉住了，但他一离开九江，郭蕊就把“QQ、微信、电话，全部拉黑了”，铁了心不要跟他在一起。

 

    2014年11月19日史修福再次来到九江，第一次被拒绝之后就蹲守在郭蕊的住所——梅绽坡大晴天宾馆周围，观察她的一举一动。第二天，在四码头联盛超市买了一把水果刀，“根据监控，他买刀目标明确。”浔阳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工作人员介绍，“他是一进超市就直接拿了一把刀，绝不是普通人买东西的样子。”

 

    第三天傍晚在郭蕊下班的路上，史修福看见郭蕊与一位年轻男性并肩而行，随即想起了郭蕊拒绝他时所说的话：“我已经有新男友了，求你别来烦我。”按照郭蕊同事的说法，所谓“新男友”，实际上是郭蕊为了摆脱史修福而故意冒充的，但这个让人死心的做法直接导致了杀身之祸。

 

    夜里郭蕊一个人回家，史修福再次出现，再次被拒。这次他掏出水果刀，再次被拒后，扑在郭蕊身上，对着她的前胸后背不断地捅去。

 

    口供

 

    在自首电话中，史修福对九江的地理状况十分熟悉。“我在联盛。”“哪个联盛？”“四码头联盛广场，旁边有个九江银行。”

 

    很快警察到达把他带走，而另一边郭蕊的身体却在逐渐冷却。“（郭蕊）身上刀口就有20余处，全部捅在心脏、胸部等要害处。”法医感叹，“没有见过这么凶残的。”当天晚上，他在医院的太平间检验郭蕊的尸体，“血肉模糊的样貌都看不清，很难检验。”

 

    在史修福杀人时，大晴天宾馆的余老板也差点受伤。大晴天宾馆在二楼，而史修福则是在三楼平台作案。那天晚上余老板在前台值班聊天，猛听见有女人喊救命，“我冲过去，看见一个男的手拿一把刀，跪在一个女人身上。我就大喊：‘干嘛？干嘛？’”一起聊天的朋友听见不对，也赶了过来，这时史修福返身朝楼下冲去，刀身差点划到余老板。第二天，余老板的女儿也听说了这件事情，从此小姑娘被禁止上三楼玩耍。

 

    即使史修福自首，外加有目击证人，但警方也着实辛苦了一番。因为笔录就做了七八个小时，但说的全是和案情无关的情感故事。“他态度很平静，问我从哪里说起，然后自己说那就从头说起吧。”这一说就把他这十年的情感经历全部讲了一遍，里面包括他早年的结婚到离婚，包括跟郭蕊的相识，中间如何吵架，说了什么话，后来又如何和好，而且所有的日期记得清清楚楚。“我原本以为交代作案动机不会太长，哪晓得打出来好几十页。”随着这几十页的感情故事，史修福的部分性格特征慢慢浮出水面，“能和我们讲这么多，说明平时没什么朋友，很缺乏倾诉对象。”

 

    让人惊异的是，史修福的自首却并不是为了保命，而是为了求死。民警告诉记者，做完笔录，史修福的第一句话就是：“你们现在可以枪毙我了吗？”“他自己说杀完人就自首求死，因为不敢自杀。”

 

    这个凶残而又怯懦的人最后一个心愿是“要我父母好好照顾我孩子”，但直到今年，史修福已被判处死刑、立即执行，民警仍没有机会把这句话传递给他父母，“他家人根本没来”。这一年中，办案人员接触到的史修福的唯一的亲属是他的弟弟，“也只是通过电话，没见面。”从其口中，办案人员察觉到，“家里根本就当没（史修福）这个人。”

 

    人生

 

    28岁的史修福本该是家里的顶梁柱，因为他不仅是长子，而且“父母身体都有病”。但结果是失望的，史修福从没好好干过一份工作，“当过司机、跑过快递，没一件事干得长久。”民警也证实，他从没有一份正式工作。

 

    “他还欠我很多钱没还呢。”他的弟弟说。弟弟是江苏省的一个快递师傅，经济上并不宽裕，所以把借给哥哥的区区几千元都看得很重，“当初借钱是为了帮他渡过难关，找份工作、好好做事。”可史修福不仅没有还上钱，还一直瞎折腾。在他眼里，史修福已经亏欠了家里太多，“父母还帮他照顾孩子”。民警透露，这个孩子是史修福与前妻所生，两人的婚姻维系时间不长，“结婚没多久女的有外遇跟别人走了。”

 

    史修福自己在供述中承认了婚姻失败曾给他巨大的精神打击。在他事业挫折、亲情冷淡，把人生的最后希望都寄托在一段新恋情的那段日子里，郭蕊适时地出现了，“我认定了她（郭蕊）就是要和我结婚那个人。”明显的，郭蕊并不这样想，这个女孩的态度成为压死骆驼的那根稻草。

 

    恋情

 

    判决书载明：2014年5月，郭、史在无锡通过微信偶然相识，6月底郭蕊提出了分手。根据警方调查，当时郭蕊在无锡一家酒店实习，史修福跑物流，两人认识没几天就同居了。但是，各自心目中这段感情的分量却有天壤之别，“郭蕊不是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，就是年轻人普通的谈恋爱，觉得不合适了就顺理成章地分手。”

 

     史修福的笔录记载了这短短一个来月的恋情中的点点滴滴，“她父母不同意，我们吵架了”“她嫌我太粘人，我们吵架了”“今天给她买了个礼物，我们又和好了”……而与此相对应的却是常人都能理解的道理——如此短暂且仓促的恋情，不可能在一个20岁女孩的心理惊起波澜。民警告诉记者，实习时郭蕊的父母就要求她回九江工作，“她是黄梅人，离家近。”而郭蕊也在网上投了简历，正好被九江一家大型餐厅相中做服务员。

 

    于是，接下来四个月往返无锡九江两地的史修福，找到了郭蕊的住所和工作地点，熟识了四码头、梅绽坡一带的地形，还认识了郭蕊的同事、同学、同居室友。他在供述里讲到：“我11月19日来九江，就是最后一次要求她跟我和好，回无锡去。”

 

    作案

 

    为什么会是11月19日？判决书载明的另外一项犯罪事实似乎给出了答案。11月18日晚，史修福在无锡一个小区内，试图持剪刀剪去一名男性的下体，遭到反抗后就将该男性的臀部、大腿以及手部刺伤后逃逸，法院认定这是故意伤害罪，其作案动机是受到一名女性黄某的指使。

 

    “是史修福跑‘黑的’时认识的，其实没多少交情。”民警对记者说，2011年史修福曾在无锡搭载过黄某，由于路途较远，两人一路闲聊，期间黄某提到她有一个情人，是已婚男性，两人在感情上纠缠不休，那男性允诺的45万元“分手费”一直没给，黄某怀恨在心。史修福与黄某聊得很是投缘，于是一直保持着联系。2014年10月开始，黄某主动找到史修福，要求他去剪去那名男性的下体，“叫了好几次，史修福最终还是答应了。”办案人员分析，他之所以作出伤害行为与当时的心境不无关系，这也恰好解释了他为什么第二天就来九江，继而杀人，“犯过一次案，抵消了杀伤他人的恐惧心理，就不怕再犯第二次了。”

 

    民警说，史修福身高170CM，相貌普通，走在人群中没人会觉得他特别。两起案件他都交代得十分坦诚，“条理清楚、思维清晰。”

 

    法庭上的史修福同样条理清楚、思维清晰，但有一项事实他自始至终不肯承认，“我不是自首的，我要求判处我死刑。”（九江晨报 记者 赵岑雨 陈沽玥）